他不少监生家中也在讨论国子监的新菜,平常自家孩子什么德行他们也知道,放假结束得回国子监时,那是死活都不乐意去,这回却是不用人赶便已包袱款款准备明儿上学了,甚至连家里备好的菜都不准备带,扬言自己在国子监吃得挺好,家里的菜都赶不上国子监的。
然而等问到国子监那炒菜怎么做的,却没几个人能说到点子上,一群四体不勤、五谷不分的世家公子,平日里只会嚷嚷“君子远庖厨”,又怎会说清楚厨房里的事儿?
问又问不出来,于是众人便对这传闻中的国子监新菜更为好奇了。
也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尝一尝……
从将军府回来后,傅朝瑜又去了木匠铺,给小外甥订做了几个玩具。他要的东西不常见,得隔几日才能做好。
逛了一圈回来,傅朝瑜便开始收起心思专心做题了,王大人给他留的是一道时务策。
时务策乃是进士科的必考内容,题目通常依据经典、史籍等内容,结合社稷民生所提;考生针对策问内容撰写对策。比起单纯的帖经墨义,时务策涉猎范围更广,当然也更难些。
傅朝瑜昨日便看过题了:
贾谊五饵三表之说,班固讥其疏。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,中行说亦以戒单于,其说未尝不效论。
五饵三表,说的是汉代贾谊提出的怀柔、软化匈奴的五种措施,后世有抨击、有对抗,不过秦穆公也确实用怀柔之法征服了北方西戎。
毫无疑问,考的是对外政策。如今朝廷对外也有两类声音,一是怀柔,一是征伐。结合如今大魏外部四面环敌的现状,傅朝瑜在心中打好腹稿,借着烛光写完了一篇对策。
翌日一早,傅朝瑜与陈淮书天还未亮便已动身前往国子监。
今儿有早课,绳愆厅的助教们抓迟到一向抓得厉害,监生们也都不敢迟到,早早地便来了学堂装模作样地看书。
傅朝瑜正对着自己的策论酌情删改,忽然听到有一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,神色紧张地疾呼:“不好了,我方才路过博士厅,发现孙大人他们在商量考试的事儿!”
傅朝瑜诧异。
这么快?
考前
一石击起千层浪。
勤奋好学的监生从不畏惧考试,可是国子监最多的是厌学之人。他们来国子监就是混日子的,尤其是国子学的监生不少家中父辈都是高官,不缺人脉亦不缺钱财,他们便是一辈子不入仕也能过得舒坦,如今来国子监不过是家中所迫,谁还真能学得进去这些枯燥无聊的经史典籍?
众人聚在一块儿跟着哀嚎,就连杨毅恬都开始忧心忡忡地与他们讨论这事儿的真实性。
傅朝瑜他们班上的百晓生名叫杨臻,张梅林张先生便是他的姑父,博士厅那块儿的事儿他最熟。
杨毅恬皱巴着一张脸问他:“你没听错吧,如今也不是岁考的时间啊。”
“怎会听错?”杨臻不满自己被质疑,笃定道:“我躲x在墙角听了足足一刻钟,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,几乎忘了时辰,要不怎会上课了还没有先生过来?”
众人如梦初醒。方才只庆幸先生迟迟未至,不想先生竟然在琢磨着要让他们考试。
好歹毒的用心!
杨臻自己也头大:“这才开学多久便要考试,我书都还没来得及温习。”
“谁不是呢?不过好在从前岁考事儿不多,考完就放下了。”
尴尬也不过尴尬那么一会儿,无人在意,便无伤大雅。便是家中问起,糊弄两句也就得了。
杨臻嘴里发苦:“今年这个,貌似不同以往。”
他方才听了墙角,感觉孙大人他们是想搞个大动作,就是不知道这动作究竟有多大了。他总有种直觉,这回若是考得不好,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,他们都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。
傅朝瑜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,见王大人似乎没将自己供出来,也就放妥了心。
还是王大人靠谱,以后若是还有新奇的点子,也可以拜托王大人。
杨毅恬跟他们讨论了半晌,惶惶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,对着傅朝瑜抱怨了一句:“也不知道是谁提的,实在过分。”
傅朝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,与他们同仇敌忾:“是啊,简直丧心病狂。”
两个人凑在一块,抨击了一番出主意的人。
国子学内人心惶惶,博士厅里却依旧争议不断,争论的焦点在于是否要联考。
孙明达自然是支持联考的,他早就看这些每日浑浑噩噩的监生不痛快了,若能改变现状,不管用什么激进的法子他都情愿一试。
按照孙大人的想法,这回不仅要联考,还得将最终的成绩张贴出来,依次排序,就看看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们究竟脸皮多厚,究竟会不会害臊!
然而博士中亦有不赞成的。
国子监的监生之中,有的身份显贵,有的出身农户,若是贸然混在一起考试,只怕会引起朝中不必要的纠纷。换言之,他们担心那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