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若再去生事,贵妃都能想到自己会被嫌弃成什么样。可恨这个皇贵妃,竟如此轻松便借三皇子拿捏住了她。
贵妃不服,但因为顾及周景文,再没敢多说一句话。
程阑又看向端妃,今日大公主与太子皆不在,听说都是外出办事。不过究竟是有事还是瞧不上她这皇贵妃,她心中清楚。
程阑缓缓开口:“大公主年纪也大了,听说近些日子,太后娘娘跟诸位太妃都在筹划着大公主的亲事?本宫这儿倒也有几个人选,俱是端方持重的好孩子,来日可以与太后娘娘一同商议斟酌。总该找个称心合意的,早日将大公主嫁出去,否则拖个一两年,大公主岂不和本宫一样生生将年纪给拖大了,白白遭人耻笑。”
刚刚才耻笑过皇贵妃年纪大的端妃后背一紧,什么意思,她难道想插手大公主的婚事?
程阑笑而不语,态度暧昧。
她不说话,端妃反而觉得她就是这个意思,端妃这人好拿捏,一儿一女都是她的软肋。程阑拿大公主的婚事做筏子后,端妃脸色便拉了下来。可偏偏程阑只说了这么几句,她身为皇贵妃如此说来也不是错,端妃想要回怼都找不到可以回击的点。
端妃投鼠忌器,怂了。
贤妃看得目不暇接,越发笃定这位皇贵妃娘娘是个狠角色,瞧她多有能耐,三两句话便让端妃和贵妃闭上了嘴,往后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。
程阑也乏了,让宫女送客。
一群人结伴地离开,方才还喧闹的含章殿顿时安静了下来。殿中只剩下了程阑自己,还有被留下来的周景渊。
程阑打量着这个小孩儿,个头比寻常的孩子矮,不过被养得极好,唇红齿白,可爱得很,让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。只是这娃娃自己的警惕心反而挺强,被留下来之后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样,僵硬地怵在原地,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往程阑身上瞥。
他以为旁人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,一直鬼鬼祟祟地暗中观察。
怪好玩儿的,程阑心想。她对揣测人心手到擒来,更不用说这种天真的小娃娃了,程阑慢悠悠开口:“小五跟傅怀瑾生得还真是相像,真不愧是舅甥俩。”
这招果然好使,还在警惕当中的小家伙立马抬头,小声地问:“娘娘认识我舅舅吗?”
“何止认识?他还拜托本宫关照你来着。”
原来是舅舅朋友!
刚刚还紧绷的小家伙立马没了疏离,满是谨慎的小眼神也重新变回了从前的模样,透着一股天真劲儿,整张脸上都写着“愉悦”二字。舅舅也太担心他了吧,还拜托皇贵妃娘娘照顾他,他其实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……
程阑乐了,这模样,若是屁股后面长尾巴的话指不定已经摇圆了,程阑冲他招招手:“过来让本宫瞧瞧。”
周景渊乖乖地迈着小步子凑了过去,还被这位不苟言笑的皇贵妃娘娘摸了一把脸蛋。
软乎乎的,怪可爱的,程阑评价。
周景渊仰着脖子,愣愣地望着她的手,手指修长白皙,没有指甲,他记得别的娘娘不仅养着长指甲,还会用凤仙花染上鲜亮的颜色,但是皇贵妃娘娘手上干干净净的,甚至连首饰也没戴。
程阑克制住再摸一摸的想法,初次见面,做长辈的应当端庄,她道:“往后每日你都得跟其他的小皇子小公主一块儿来含章殿用膳,可有什么忌口的?”
周景渊摇头,只要好吃他什么都吃:“舅舅说了,小孩子不可以挑食。”
“还挺好养活。”程阑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,终于道,“先回去吧,明儿傍晚再来。”
小家伙看了她一眼,被走过来的秦嬷嬷牵住了手,重新回了翠微殿。
皇贵妃进宫当日,京城各大书铺里头多了一本新文刊《律案惊奇》,这里头说的不是音律,而是律法。在书铺的掌柜卖力的吆喝中,众人得知这文刊乃是宫中的皇贵妃娘娘主编,大理寺卿程大人审核,说的是古往今来各种离奇的案件,包括前两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投毒案,也在其中。
一个皇贵妃,一个投毒案,便足以赚够眼球了。
许多人不论平日里是否关注律法,先买了一本再说,他们正对皇贵妃娘娘好奇得很,文章如见人,他们虽见不到皇贵妃,但是见一见皇贵妃写得文章也是一样的。
仅这一日,那本《律案惊奇》的文刊便已经快要卖断货了。这样的受欢迎,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,从前关注律法的人并不多,周文津原本还以为不好卖呢。
陈淮书跟杨毅恬几个连银子都准备好了,想着这书若是实在冷清,他们回头可多买几本送给家里亲戚,好歹支持一下周文津。
结果皇贵妃厉害,压根没让他们操一点心。
买了文刊的人回去一看,发现案子确实通俗易懂,又离奇得很,勾着人一直看下去。通篇没有什么大道理,但好像道理又全在案子里头。那街边巷坊的说书人倒是又有了新的故事,纷纷将原本手头的东西放一放,准备这些日子先就着这本书来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