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一截路,离操场还远,她就转过头勒令:
“我去找莜莜了,你先在这等会,迟点再出现。”
陆放知道她的潜台词,只交代:“结束之后来找我,回去收拾行李。”
许枝消化一秒:“你要送我回临南吗?”
面色似有为难,她委婉地抗议:“可是我约好和莜莜一起回去了。”
停下脚步,又扭过头奇怪地打量他:“而且你喝了酒,怎么送我啊?”
陆放睇她一眼,面无表情掐上她的脸颊:“我说要送你了吗?”
“那——”
“你开我的车。”
陆放面不改色打断她:“送我。”
许枝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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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某些人大言不惭,留给许枝的选择也只有妥协。
这个点,操场只有四个拐角开了led照明灯。
许枝打着手电筒找到沈莜的时候,她正站在塑胶跑道外的围墙边抽烟。
“……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说,我的态度自始至终没变过,为什么现在又要旧事重提?”
沈莜看见她,但显然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,撩起眼皮又垂下去。
许枝脚步一顿,听出来她是在吵架。
蹑手蹑脚要转身先离开,身后的声音忽然提高两个度。
“你人都不在,现在隔着手机和我讲这些。”
“别用爱我捆绑我好吗?”
“……所以呢,你要分手?”
虽然无心,但还是听见了争吵的细节,许枝眼睛圆瞪了下。
她转过头,见沈莜急急将烟蒂咬在嘴里,急促地吁一口。
昔日潇洒明媚的笑意不见,嗓音冷清决绝:“ok,goodck。”
丢下这句,沈莜挂断电话。
草草掐了烟,烦躁地抄了抄额前的碎发。
正踌躇怎么开口,许枝就听见她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嗓音完全坍塌,被烟浸润的声线透着沙哑疲惫:
“枝枝,快过来,我需要你的肩膀。”
许枝踱步过去,因为不知道内情,她也不想私自窥探,无法随意开解,语言安慰只会苍白。
索性什么也没说,上前给她拥抱。
沈莜搂住她,额头抵在她一侧肩膀,声音闷闷的:
“感情这种东西,怎么这么复杂啊……”
许枝能感觉到肩膀位置逐渐浮现的潮热。
她很愕然,沈莜这种永远落落大方、做什么事都一往无前的理智个性,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。
就好像再强大的人,在爱情里一旦入局,上了阵也是手无寸铁。
沈莜只给自己一分钟的脆弱时间。
等她抬起头,即便有粉饰的痕迹,但先前泄露的惘然已然消失。
“走吧,操场散会步。”
两人并肩往里走,沈莜故作埋怨,想把先前的伤感的氛围冲淡:“我原来以为你在我前面一批,去哪了,怎么搞到现在才到?”
“陆放也是,他们绕操场两三圈了,都没看见他人影。你们两个是约好了一起失踪吗?”
许枝慌了一息,连忙解释:“我去洗手间的,迟了点。”
“陆放……我也没看见。”
沈莜边走边扭过头盯向她。
“怎么了?”许枝磕巴地掩饰紧张。
“你不够意思。”
沈莜收了视线:“是只有我不知道你的感情状况吗,但之前也没听池闻说过你有男朋友啊?”
“撞见我分手,你也应该主动交代一下刚才在餐厅说的倒追前男友是怎么回事了吧。”
许枝缓缓松了口气。
“我的情况,有点复杂。”
在沈莜逞凶的表情里,她连忙补充:“等有结果了,我一定完完整整告诉你。”
沈莜嘟囔了句:“你们一个个的,怎么都搞这么神秘,陆放也是,隐婚还立单身人设……”
许枝干笑了两声,没接话。
“对了,下个月是这家伙的生日,池闻背着他订了场子要给他庆生,和你说了没?”
许枝一愣:“陆放生日?”
“对啊,十月底。”
沈莜没察觉到身边的人表情滞缓了一瞬,高深莫测道:“到时候试试能不能在他生日的时候撬开他的嘴,让我见识见识能让他主动臣服的隐婚对象究竟是谁……”
后面的话,许枝几乎没太听进去。
从别人口中得知陆放的生日,她不免心绪复杂。
她想到几个月前自己的生日——
白色头纱,写着祝福卡的相机,还有一场在零点准时开始的烟花表演。
如果不是沈莜提出来,她可能会完全忽略陆放生日这回事。
因为有对比,所以更显得她怠慢。
那段由她亲手中止、草草几个月的婚姻里,她究竟都在做些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