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大,经历的事情却不少,左向臣虽然看起来是个疯子,但是又疯得很真心实意,仿佛是真的很怕她去死。
她问左向臣:“我已经不想死了,你怎么还不走?”
左向臣摇头:“你满脸写着活不下去,休要骗我。”
秦四喜:“……那你还要我如何?”
左向臣想了想:“你要是笑上一百次,大概就真的无事了。”
笑一百次?!
秦四喜觉得左向臣果然是脑袋不好。
她靠在椅子背上瘫着:“没有有趣的事,我笑不出来。”
左向臣说这简单。
他带她到了山上,然后告诉她打老虎有趣。
秦四喜这下真的被他逗笑了:“……是不是老虎吃我的时候甚是有趣啊?”
老虎真的出现,身上连药都没带的秦四喜想要爬树逃命,却看见左向臣拔出了他的剑。
那是繁林里突降的霜雪,白昼时摄人的月光。
秦四喜入了迷。
她先是迷上了左向臣的剑法,相伴一年多之后,她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了左向臣。
左向臣的话很少,但是每一句都仿佛很真诚。
他第一次夸她好看的时候,脸颊都是红的。
她自己无父无母无亲人,左向臣说他一样,跪在南江边,他们对着江水拜了天地。
左向臣在这世上似乎并无归处,也无来处,秦四喜也一样。
他们走过高山荒原,踏过江水溪流,骑着马追落日,并肩在山巅看星星。
就在秦四喜觉得自己死后可以跟阿婆讲许多许多事的时候,他们遇到了一个人。
左向臣拔出了剑,他说那不是人,是山中的灵气得日月之华所化,应该称呼为“山鬼”。
山鬼很不高兴,她眨着绿色的眼睛说:
“什么鬼啊怪啊,人家叫绿腰。”
秦四喜没有去看绿腰,而是看着左向臣。
在左向臣拔剑的那一刻,她想起了她的养父,她的兄长,她的第一任“丈夫”。
居高临下视生灵为蝼蚁的漠然,她看了太多次,绝不会认错。
绿腰逃走了,左向臣眉头微皱,说它的身上应该有逃生秘法。
秦四喜问他:“你一个凡人,就算抓住它又能怎么办呢?总不能炼成仙丹吧?”
左向臣愣住了。
秦四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。
熟悉的冰冷从在她的胸腔里徐徐蔓延。
破笼
过了半个月,秦四喜单独进城采买,她在药店买了些许久不曾用过的药。
出城走了半个时辰,她的眼前突然一花。
绿腰从一棵树上倒垂下来,笑眯眯地看着她。
“你一个凡人,怎么会跟一个修真者成婚呢?”
那棵树上坐着一个神情冰冷的“女子”,双手的位置都是藤蔓。
“什么妻子,她分明是被修真者当了化劫引。”
秦四喜后退了几步,那个“女子”看着她冷笑:
“你知道什么是化劫引吗?你要是不知道,不如回去趁你夫婿洗澡的时候翻一翻他的衣服,看里面有没有一张黄符,那上面就是你们的婚书。”
绿腰不满地看那个“女子”:
“文柳,你别这么凶,会吓到她。”
秦四喜却并没有像她们两个以为的受到惊吓,被当化劫引这种事,反正不是第一次了。
“如果有那个婚书,又是什么意思?他是用我渡了什么劫?生老病死苦?”
文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片刻后,这只藤妖大笑了起来:
“有意思,有意思,我本以为你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废物,没想到居然是个不声不响的带毒花。”
它从枝头落到地面,凑近了端详秦四喜的样子:
“你身上有锁情咒气味儿,他要你的情,他渡的是情劫。”
夕阳渐渐落下,秦四喜吃完了最后的瓜子儿,她问蔺无执:
“蔺掌院,你知道锁情咒吗?”
蔺无执沉默片刻:“知道,一种左道之术。”
“我知道的时候才二十一岁。我第一次知道,这世上有一种东西,会让我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。”
锁情咒和她与洛永城签过的那一张纸还不一样,与她和第五鸿的婚书也不一样,她被困住的不是身体,而是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