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抵着过那多人对他的爱呢。但即使如此,他还爱我呢。相互依靠、相互拉扯、相互折磨的爱。曾经揣了满怀的不甘与埋怨,突然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。
他抬起眼,眼睛还是那么亮晶晶的,目光飘过来,定在我身上不动了。
我俩隔着人群,就这么无声地对望了一会儿。
他忽然说:“你来干什么?”
语气太冷漠,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,屋里的人都望向我。
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,以埋怨的方式,以恼怒的方式,以哀怨的方式。
然而开口,我只是有点哽咽地说:“你可都改了吧?”
他看着我,这个肥版的林黛玉,笑了,又哭了。
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。
我也哭了,脑子里转着两个念头:竟然就这么和好了;老娘都做好你残废了养你的打算,结果你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,我白感动自己了。
〔五〕
装了一阵子的女强人,我又被打回原形。把老牛送走后,我立刻化身二十四孝助理,买了个电压锅,天天熬大骨棒汤。
大导过来探病,我顺手给他盛了一碗汤,大导表扬我,“你助理不错啊。”
郝泽宇淡淡地接了一句,“这是我女朋友。”
大导捧着碗一愣,明显不知所措了。
我拿出海盐,热情地问大导,“我想着郝泽宇现在不能吃太咸的,就没放盐,是不是有点儿太淡了?”
郝泽宇盯着他,“您是第一个知道我有女朋友的。”
大导手一抖,半瓶盐都倒了进去。
郝泽宇继续说:“这事儿要是被别人知道,肯定是您说的。”
一碗海水见底,大导遁走。真是,这么大腕儿的导演,还这么经不起玩笑。
我在剧组待了一星期。董恩跟我视频通话,光着膀子让我看他最近练块儿练得怎么样,还问:“妈呀,你啥时候回来管我啊?”
郝泽宇把电话夺过去:“你妈伺候你爸我呢,儿子你自生自灭吧。”
吓得他连忙把电话掐了。事后,董恩告诉我说手机都直接摔坏了,还特好奇地问我,什么时候开始的?
我惜字如金,分享给他一首歌,《大约在冬季》。也不知他能不能t到我这么老套的幽默感。
一个礼拜之后,郝泽宇就瘸着腿下地拍戏了,主治医师都快气疯了。郝泽宇的意思是,剧组停拍一天,就是上百万元的损失,不能再耗下去了。
大导为此深受感动,握着郝泽宇的手叹了又叹,自此跟他成了忘年交。这场景,是不是很像当年的《谁胖谁先死》?
过去断腿,不过是下雨时腿疼。现在断腿,他永远不能长跑,永远不能打篮球。
过去断腿,不过是赢得了过气香港导演的芳心。现在断腿,他成为大导御用的男主演,好风凭借力,送他上一线。
过去断腿,是他粗心,命苦。现在断腿,是他敬业,粉丝和圈内人组成的歌咏队,用各种形式歌颂他德艺双馨。
的确有点悲哀。
我忽然能够理解,为什么大家都拼了命地想成功,为什么那些弱智的“机场成功学”的书籍畅销不止。成功真好,不必念念不忘,也有交响乐团般隆重的回响。
我的感慨虽多,跟郝泽宇之间的话却很少。不是没话说,是千言万语只需一个眼神,彼此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。
眼看戏快杀青了,我对郝泽宇说了在剧组期间最长的一句话,“我先回去了,把董恩的经纪工作收一下尾,交给老牛,就专心陪你。”
他点点头:“辞职的时候跟姑姑好好说,别让他多心。”
我笑,回答他:“搞得定。”
我收拾好东西,拿酒店的信纸画了三张票,递给他。我解释:“有求必应票,什么都答应你。”意思是,如果我以后再抽风,只要他给我一张票,我就马上不作,他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他。
他珍惜地放进钱包里,送我上车。说话省事儿到闹鬼的地步。
回北京的飞机上,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,现在是倒计时多少天了?
哼,谁记得。我伸了个懒腰,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。干吗还记得倒计时?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知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?我自己开心就行了,管其他人怎么想呢。我为什么要做女强人?我还带什么“小郝泽宇”?我已经有一个真正的郝泽宇了。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?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?跟他分了我明年可以上春晚吗?这本就不该是yes or no的问题,rose姐干涉不了我!
我可以不分手,但我可以被牺牲掉。我可以不抛头露面地出来工作,可以注意不让狗仔拍到我,我就在家里做家庭主妇行不行?我天天做指甲、烫头发,白天喝茶,下午遛狗,每天最大的忧愁是凑不够一桌四人的麻将局。被人包养不是我一直的夙愿吗?从两岁想到三十多岁,梦想近在咫尺,我竟然没反应过来?
我甜美地做了个梦。我梦见我跟郝泽宇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