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呕吼道:“你辛苦考上这么好的高中不好好念?我每个月给你五百块钱生活费,就是给你逃课上网的是吧?!”
在晾衣杆挥到自己身上的前一刻,禾月伸手架住了它。
他长得已经比母亲高了不少,这个动作做得似乎非常轻松。
“你给的?那是我乞讨来的。”禾月冷笑。
是低三下四,反反复复的哀求。
“哟,学会还手了是不是?谁教你的?是不是那个初二就休学,后来还在黑网吧里失踪了的狗东西?!”母亲一把将晾衣杆扔到了地上,铁质的杆体与瓷砖发出了剧烈的碰撞,“顾流光他算个什么东西?!”
那一刻,禾月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断开了。
像是那些令人作呕的黑色藤蔓,终于在他一步步艰难向前行走时,被绷紧扯断。
他侧身避开了母亲的推搡,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,猛的摔上了房门。
「任何时间,都不能关上卧室的房门。」
「母亲说话的时候,请不要打断或者顶撞她。」
两道刺眼的红线,无声的挂掉了规则上的这两行。
禾月锁上了房门,没能看见,身后的一切,正在崩塌。
曾经固若金汤的条框,曾经坚如磐石的规则,终于出现了裂痕。
·破局
白色的夜,或是黑色的海。
炙热的月光,拂过冰冷的流沙。
我在人间蓦然回首,松开了命运的线。
世界在时光边缘,崩裂,重组,再崩裂……
谈寂静静的伫立在原地,于扭曲交叠的光影之中,在现世规则的约束之外。
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的黑衣男子,微卷的黑发不羁的扎于脑后,深蓝的耳钉在光影中明明灭灭。
柯枫垂着眸子,一手搭着谈寂的肩,另一只手绕到他的身前,轻轻捂上了他的双眼。
“就一会儿,别紧张。”柯枫说。
谈寂冷笑道:“谁紧张了?”
十七岁的美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凶。
“我,我紧张了,”柯枫无奈的叹了口气,“小小年纪就这么凶,看看你那个小傻子同学,发脾气都奶萌奶萌的。”
“所以他是傻子,”谈寂不满的握着挡住自己眼睛的,那只干燥微凉的手,陷入黑暗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,“什么时候能出去?”
“这段回忆应该还没有结束,他还得再挣扎得使劲一点才能破局。”柯枫似乎没有并放开他的打算。
谈寂问:“遵守规则并不能破局,但也可以离开这段记忆,那为什么非得破局?”
柯枫笑了一下,说:“别装,你心里有答案。”
“你说「回忆会追逐着你,过去会成为神」,所以遵循规则只是在跟回忆赛跑,”谈寂深吸了一口气,“即使出去也迟早会再次入局,对不对?”
柯枫语气里的笑意更浓了,说:“对。”
“越逃避,就越恐惧,无形之中也越加深了规则对自己束缚,”谈寂肯定的说,“所以局里的规则会越来越苛刻,入得次数越多,就越难破局。”
“这么聪明,我们公司还缺个顾问,考虑一下?”柯枫绷不住了,笑着舔了舔唇角。
谈寂问:“好处呢?”
柯枫说:“薪资很可观。”
谈少爷冷笑,他穷得只剩钱了。
柯枫无奈,道:“那这样吧,如果你真的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联,公司会尽量帮你找回十二岁之前的记忆。”
这是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。
谈寂静了几秒,柯枫感觉他纤长的睫毛在自己手心底抖了几下,蹭得人心痒痒。
“成交。”
美人又凶又傲娇,跟只小豹子似的,柯枫想。
半晌之后,世界恢复了原有的模样,季节却由初夏走进了深秋。
柯枫松开了手。
依旧是一个昏暗无光的夜晚,他们站在禾月家的楼梯间里,老旧的楼道墙壁上,被人涂画着各类广告信息,感应灯亮了几秒,终于“嗞”的一声陷入了黑暗。
柯枫拉着谈寂往中间走了几步,借着那几秒短暂的光线,谈寂赫然发现,不只是之前有泥土的地方,墙角、扶梯、天花板上,都向外伸出了那种黑色的藤蔓。
就像是母亲在回应着禾月的反抗。
柯枫看着六楼的方向问:“你知道吗?第一次就能破局的执棋者非常少见,可以说是凤毛麟角。”
“那你用了几次?”谈寂问。
柯枫愣了一下,问:“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做过执棋者?”
“命线。”
“呵,”柯枫乖乖承认了,“一次,但我有老师带着,局也是……总之,和小傻子这种情况不一样。”
他没打算和谈寂说这段细节,对方也不想过问他的隐私。
谈寂只是盯着那扇枣红色的防盗门,说道:“他能。”
房间里,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