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熟门熟路,不过他疑惑的是,这个时候剧院里一个人都没有。
他记得就算是周末,剧院里偶尔也有一些同学在排演节目,难道是因为才开学的缘故,同学们都忙着做别的,剧院刚好就空出来了。
因为剧院没开灯,很暗,闻萧刚一进来,就觉得自己八成被耍了,就等他准备离开的时候,剧院内的吊灯突然亮了起来。
剧院内部的天花板是乳白色,而幕布和地毯则是暗红色的丝绒。
有三层观众席,观赏效果最好的第一层和第二层,第三层观众席的视线稍微会有点遮挡,是能够容纳五百人的中型剧院,举办年级活动绰绰有余。
闻萧突然看到舞台正中央本来黑着的灯突然亮起。
舞台上摆放着一家钢琴,灯光落下时,照在那个坐在钢琴前的人影上,就像是聚焦了剧院内所有的光。
耀眼的金发,精致的侧脸,好像把闻萧带回了很多年前的秋天。
对方的身量已经抽条,在记忆中很清瘦的身体,长成了结实而有力的臂膀,肩宽窄腰。
白色的燕尾服自然垂落,随着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,几个音符从他指尖倾泻出来,在空旷的剧院内显得格外空灵。
闻萧走上台阶,在第一层找了个位置坐下,也没有打扰对方,看着对方在台上表演,他在台下做一个观众。
这首钢琴曲初时的节奏很慢,还有一些延时的回声感,后面不断加快。
像细雨,又像疾风骤雨,他能看到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板琴键上跃动的残影,又好像听到了钟表开始走动的声音。
他没想到对方回来也不说一声,反而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跟他见面。
其实对方出国后,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业繁忙,后面他们的交流也变少了。
又或者是对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内敛,越来越不会选择跟人倾诉。
有了自己的秘密,和不能宣之于口的心事,本来就是成长的证明。虽然闻萧心里偶尔也会感到惆怅,就跟面临卫南星的疏远时,心里也会有一些无力感。
等最后一个琴键落下,台上穿着白色燕尾服的金发少年,拿起钢琴上的一束月季花,朝他走过来,最后停在他面前。
闻萧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白月季花束,花束旁边还搭配了一些绿叶和雪柳,很漂亮。
他忍不住挑了挑眉,没伸手接住花,反而说了一句:“都是观众给演奏家送花,哪里有演奏家给观众送花的。”
冷舒城低着头看着他,细长的睫毛微垂,手指动了动,最后轻声说:“我不是演奏家,你也不是观众。”
“这束花,是冷舒城送给闻萧的。”
刚刚那首曲子,叫时间停止,我们的时间停在了十年前的冬天,那十年后,被停下的时间能重新开始流动。
就相当于他一直没有离开。
风暴序曲
闻萧看着自己面前的月季花束, 抬手把它接了过来,对冷舒城露出一丝微笑:“欢迎回来。”
月季花的香味雅致清冷,沁人心脾, 闻萧刚接过花束,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, 陌生手环在他的腰上。
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的原因, 冷舒城身材也较同龄人更加高大挺拔。
而且由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,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, 连带着刚刚那束月季花也紧贴着脸的位置,香气馥郁。
清冷的花香和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没入鼻尖,让闻萧都分不清什么是从冷舒城身上发出的, 还是花上散发出来的。
“冷舒城?”
冷舒城在他旁边低声说:“在西国,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见面礼。”
闻萧轻轻哦了一声,一边感叹一句西国在这方面,未免太过热情奔放。
等冷舒城把他松开, 闻萧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花,随口问了一句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昨天。”冷舒城低头看着闻萧, “先去冷家见了父亲。”
然后就迫不及待来见你。
冷舒城低下头,看着闻萧系到最上的高领衬衫, 以及微微盖住的喉结,又把视线移开。
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闻萧,这些年里,他断断续续都有看到闻萧的照片,还有当时他去西国时候带走的照片。
那时候的闻萧很小,小得好像能被人裹住, 精致又漂亮,眼珠黑亮, 还有种和其他的小孩不一样的老成。
时而又有比孩子更纯粹的天真皎洁,干净得像月光。
这十年他们并没有见面,但是他一直在关注和闻萧有关的事。
几乎是以另一个视角,看着对方一点点长大,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,像一颗小树一样,茁壮生长。
最开始只是看到斯兰尔特学校发布的集体照,他只用一眼就能看到在人群中穿着浅蓝色校服的男孩。
那个说着要把枯萎的月季花带走的人长高了,上身穿着水手服,下身是一条短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