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她并非居高临下俯瞰人间的神明，也并非漫不经心游乐人间的玩家。

——而是和我们一样的「人」啊。

玩家微转了身体，把水门的反驳当做了宣战的信号，直面于面前的男人。

玩家有条有理的说道：

“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间的真谛。包括我们经历的忍界大战也是，还有大家面临的这数不清的灾祸也是。”

“弱者败，强者胜，我们木叶不也是这套法则之下的得利者么？正因为我们展现了实力——你，金色闪光，亦是通过实力打出名号，所以才能争取到一方和平，不是吗？”

水门并不退让，开口说道：“那么，我就直说了，鸦。”

“我无法否认‘弱肉强食’这套铁则的合理性；但我无法认同的是，你把野生动物的法则完完全全的照搬进了人类社会。”

“在战时，实力的确重要。我作为其一的既得利者或许无法多说什么；”

水门苦笑道：“但现在，战争已经结束了啊。”

玩家摇了摇头，好像在嘲笑水门的无知：“这一次的战争结束了，但你能保证下一场的战争绝不会再爆发了吗？”

“或者，就算战争结束，但社会也不总是和平。就算是为了防范意外，或者避免被人欺辱……”

水门好似早就预料到了玩家将要说什么一般，先一步回答了她：

“正因如此，我才更加无法认同你的观念。你只认识到了人丑恶的可能，却没意识到更多人向阳的本性吗？”

水门直视玩家：“比起弱肉强食、互相残杀，人类相互之间更多的明明是交付信任、相互扶持。”

“亦正因如此，人类社会才有了‘法律’这套程序。”

“法律的诞生，既是为了约束强者，也是为了帮扶弱者。”

水门说道：“或许现有的法律制度尚不完善，但毫无疑问的，它代表的是人类社会维持公平公正的决心。”

玩家微微后仰，像是被水门的气势压倒，但她在这一刻，确实没了反论。

水门说道：

“程序正义比结果正义更为重要，我是这样认为的。”

“不要鼓励复仇。如果人人忽略法律、践踏制度，所有人都各行其是，那社会只会变得更加混乱无序。”

玩家张了张嘴，一时哑然。

“而且，还有一点你搞错了。从一开始，至少在我们木叶，战争便是为了和平，而不是为了屠戮。”

“我们并非是为了让孩童再拿起屠刀，而是为了让他们尽情欢笑，所以我们这些大人才参与战争，才进行了这样的努力，不是吗？”

玩家并未赞同，却不再否认。

玩家沉默着。

取而代之的，这次是由水门向孩童伸出了手：“如果你有什么无力实现却想要践行的愿望，不如向身边的大人寻求帮助吧。”

水门蹲下/身，目光与君麻吕齐平。他表情温和，一如那时恰巧落入房间的阳光。

“你愿意信任我们吗？”

玩家一直注视着这一幕。

隔着屏幕，就像注视一位切实生活在自已眼前的人。

30

回去的时候,水门仍然有些絮叨，像是在解释，又像是单纯打开话匣子后停不下来了：

“我的意思是,过度强调实力的重要性，将其作为人生的第一指标，并将这样的想法灌输给孩子，是不可取的。重要的并非是力量，也绝非是力量。”

“力量不是用来践踏弱小,而是用来帮助弱小的。”

“鸦,虽然你有着强大的力量,亦不曾用这力量屠杀无辜。但如果你只对他人强调力量的重要性却不告知其如何使用,难免会使人走入歧途。你没有办法保证每个人都像你一样，不去滥用权力……”

玩家：“……”

“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,但你好像有着‘以绝对的实力为尊’的思想倾向……”

玩家没有理他，但水门还在继续：“放心，我们会好好教导那个孩子的。他、还有木叶的子世代们一定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……”

玩家：“……”

水门才回过神来，看向玩家,玩家面无表情,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。

……这家伙又在挂机了。

每次一遇到长篇大论，这家伙必然挂机。……他怎么都忘了呢。

水门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玩家，玩家没有反应。

水门再次戳了戳玩家,玩家仍然没有反应。

……

水门溜着玩家逛了一圈，玩家就像开启了自动跟随模式的宠物一般。而在水门第不知道多少次去戳玩家脑门,玩家才终于回过神来,瞪圆眼睛去看水门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头。

水门若无其事，就像什么都没做过一般收回了手。可他看向玩家，话语中又夹带了一分小心的试探：

“……你在生气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