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跳微乱，努力维持平静，脸上的笑容不变。

“好了，别站着了。”唐素云轻描淡写地松开手，随即微微偏头，示意两人去餐厅，“都饿了吧，先吃饭。”

餐桌上，气氛微妙而克制。

柔和的灯光映照着精致的餐具，红酒在杯中轻轻晃动，餐刀切割牛排的声音清脆，交错间透出一丝静谧的压迫感。

楚湘始终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若有似无，却无法忽视。

“诗韵跟我提起过你。”唐素云忽然开口，语调平缓不失从容，“她说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。”

楚湘心头微紧，端正地坐好，轻声道：“诗韵夸奖我了，其实我还有很多不足。”

唐素云没有立刻回应，而是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牛排，放入口中，细细咀嚼后，才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听话是好事……但有时候，过于听话未必是优点。”

楚湘微微僵住，手指收紧了一瞬。

她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，可她不能表现得太敏感，甚至不能露出丝毫慌乱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语调平稳：“我明白。”

“哦？”唐素云轻轻一笑，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兴趣，拿起筷子，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小块菜，递到楚湘面前：“那尝尝这个。”

楚湘怔住，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瞬。

这并不是普通的布菜动作。

她的目光扫过筷尖那一小块食物，只觉得这举动隐隐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可唐素云的神色平静，仿佛只是随意的照顾，没有丝毫逾矩。

她不能拒绝。

楚湘轻轻颔首，顺从地张口吃下。

食物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，可她却没尝出具体的味道，喉咙有些发紧。

“怎么样？”唐素云眸色微深，语调随意，仿佛只是单纯地询问口味。

“很好吃。”楚湘低声回答，垂下眼睫，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。

唐诗韵看着这一幕，嘴角弯了弯，温声道：“妈妈很喜欢你。”

这句话让楚湘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
她微微偏头，看向唐诗韵，后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，显然并未察觉到母亲的态度中那种隐隐的错位感。

楚湘垂在膝上的手指蜷紧，心绪微乱。

下一秒，唐素云缓缓推来一杯红酒，态度自然随和：“既然是家宴，喝点吧。”

楚湘连忙摆手：“妈，我不太会喝酒……”

唐素云微微顿了一下，随即笑意更深，语调温和却不容拒绝：“没关系，今天高兴，不会让你喝多的。”

她的目光落在楚湘指尖上，修长的手指缓缓推着酒杯，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荡，如同某种温柔的暗示。

楚湘犹豫了一下，终究还是接过酒杯，小口抿了一口。

酒液顺着喉咙滑下，带着丝丝甜意。

不一会儿，唐诗韵的手机震动，她微微蹙眉，看了眼来电显示，随即起身：“妈，我去接个电话，你们聊。”

楚湘一怔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，心里莫名涌起一丝不安。

餐厅里，只剩下她和唐素云。

寂静悄然弥漫，连红酒杯中轻轻晃动的液体都显得格外清晰。

楚湘垂眸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，缓和着心底的局促：“诗韵真的很幸运，有您这样的母亲。”

话音落下，她察觉到对面的目光微微一顿。

唐素云没有立即回应，而是端起酒杯，轻抿了一口，红色的酒液映出她漆黑的瞳仁，深不见底。

过了几秒，她才淡淡地笑了笑，语气悠然：“是啊……‘幸运’。”

她的目光落在楚湘身上，带着一种不轻不重的审视，仿佛在品味着什么意味深长的词语。

楚湘不知为何，心脏漏跳了一拍。

她总觉得唐素云的眼神里，藏着某种她读不透的东西。

晚餐结束后，唐素云缓缓起身，走向客厅的矮柜，从中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，回到楚湘面前，推至她手边。

“送你的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从容的温度，低缓而沉稳，“欢迎你加入这个家。”

楚湘睁大眼，有些受宠若惊：“给我的？”

“打开看看。”

楚湘轻轻揭开盒盖，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瞬间弥漫出来。

是一瓶香水。

她刚想拿起，鼻尖却突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。

她怔了怔，蓦然抬头，看向唐素云。

这味道……

她很快意识到，这是唐素云身上的香味。

“这好像是……”她下意识开口，却有些迟疑。

唐素云微微一笑，眸色深邃，语调不疾不徐：“是我的味道。”

她说得自然，仿佛只是随口一提，可偏偏，这句话落在楚湘耳中，却掀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错乱感。

楚湘指尖收紧了一瞬，视线再次落在那瓶香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