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星燃声音越来越沙哑:“阿言,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,你就和我说过,你说你从小无父无母,要看着那些叔叔婶婶的脸色过日子,饿的头晕眼花了,也不敢问他们要钱买吃的,路过馒头店,你实在忍不住了,偷了个馒头还没吃一口就被店里的抓住,你叔叔婶婶知道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把你打的半死,跪在地上求饶……”
“阿言,这件事,你和我说过很多很多次了,有次你喝醉了酒,抱着我哭,你说,你要是有父母,绝对不会有人这么欺负你。
“可现在,你却害的另外两个孩子和你一样,没了父亲,你没有想过,他们或许也会和你一样,因为没有父亲,所以要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,可能会受到别人的欺负。你自己吃过的苦,却要让两个无辜的孩子再吃一遍。”
路嘉言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,池星燃的话像是一记响亮且沉重的耳光,重重的甩在他的脸上。路嘉言几乎是肉眼可见的,被抽空了力气一样,整个人颓丧的坐在椅子里,脸色惨白。
池星燃冷冷的看着他:“你说我应该开心,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……我流落过街头,翻过垃圾箱里的食物,为了一顿饭,出卖光自尊和脸面,我的那些照片,视频,至今都不知道躺在多少人的手机里,被人当成收藏品一样反复阅读传看。”
池星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自嘲:“在这场斗争里,我失去了父母,失去了最好的朋友,失去了爱人,我是个彻彻底底的输家,阿言,你告诉我,我有什么好高兴的。”
路嘉言的眼神,因为那一句“最好的朋友”剧烈的晃动了一下。几秒之后,两行眼泪,“吧嗒”一下,从路嘉言的眼眶里成串的滚了出来。
池星燃最后看了他一眼,“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,作为曾经的朋友,我真心祝你未来一切安好。”
说完,池星燃转身就走。
背后忽然传来了桌椅摩擦的声音,在池星燃看不到的地方,路嘉言忽然跪倒在地,几乎崩溃:“对不起……阿燃……”
池星燃没有回头,松开拳头,抬脚离开。
……
回到家时,正是午饭时分。
保姆端着鸡蛋羹从厨房走出来,“池先生,您回来了。刚刚有个电话找您。”
“电话?”
“嗯。”保姆皱眉:“是一位姓林的先生。”
姓林……
池星燃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,他好像不认识什么姓林的人啊。
保姆:“我告诉他,您有事出去了,他说,等您回来,一定要给他打电话,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当面和您说。”
说着,保姆就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递给了池星燃。
池星燃接过,看着上面陌生的数字,微微簇了下眉头。
回到房间,池星燃换了套衣服,这才拿起手机,按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——
很快,电话通了。
里面传了一个陌生男生的声音。
“您好。”
池星燃:“您好,我是池星燃,您上午给我打过电话……”
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,随后那声音变得低沉了几分:“您好,我是林颂。”
池星燃先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,过了好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——林颂?!这不是盛戚南昏迷多年一直未醒的男朋友吗?
他醒了?
那盛戚南岂不是要高兴的疯掉。
池星燃的大脑一片凌乱,心脏也跟着“噗通噗通”疯狂跳了起来。
可不等他再多问,对面的林颂却再次开了口:“池先生,我能和你见一面吗。”
“我?”
池星燃的大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丝不对劲。
奇怪,林颂苏醒,为什么要联系他呢。
池星燃还来不及想更多,林颂已经继续说道:“我就当您同意了,地址我一会儿发给您。打扰了。”
说完,林颂挂断了电话。
几乎是同时,一条写着地址和时间的短信被发到了池星燃的手机上,是云城的一处海洋馆。
池星燃看着上面的时间,距离现在,也就不过还剩下一个小时。
林颂居然这么着急的要见他……
不再多想,池星燃只能再次换了套衣服,拿上车钥匙出门。
四十分钟后,池星燃在海洋馆的大门口,见到了一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。
男人大约三十岁的样子,面色带着浓烈的病态的苍白,胳膊细的像是个小婴儿,两条腿虽然被毛毯遮挡住,却依旧能看出有严重的萎缩。整个人看起来,像是个可怕的骷髅。
池星燃犹豫着,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主动打招呼,那人却已经看到了他,摇着轮椅快步走上前来。
“您好,请问你就是池星燃吗?”
池星燃点头。
“我是林颂。”
池星燃:“你好。”
林颂上上下下的将池星燃打量了好几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