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问我妈要钱,我妈说,自己闯的祸还问我要钱呀?最后我和姐姐拿压岁钱分摊了,她付三分之二,我付三分之一。我们还在超市买了最后两根冰淇淋,下雪天吃冰淇淋,就是比好吃还要好吃一点。”
吃完回去,当天晚上她就发烧了。也不知道是白天玩得太猛,还是那根冰淇淋吃的不对,姐姐心里过意不去,偷偷溜进儿童房陪她睡。“结果第二天起来,她也发烧了。本来我妈还要骂她,这样一弄,心疼还来不及,这件事情就这么翻过去了。”
七岁夏天,全家去富士山度假,在河口湖畔野餐。母亲教她打水漂,姐姐也捡起一颗石子,还没练成,肚子就饿了。母亲看了眼姐姐,教育她事情要专心做了才能成功,“你看你姐姐四岁就说要学,现在都没学会。”姐姐拆开一罐汽水,哼了一声,说自己生气了。
“这张应该是我姐姐拍的。我扔完了石头,蹲在河边洗手,我妈问我,洗干净没有。我非常响亮地回答说没有。我妈无言以对,让我洗完了去我爸裤子口袋上擦一下。”
“……我要是你爸,我也会无言以对。”
九岁春天,姐姐升入立海大附中。紧跟在国小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和修学旅行之后的,是海原祭的照片。姐姐穿着戏剧社借来的礼服,饰演《灰姑娘》的女主角。之前掉在客房衣柜的合影,就夹在舞台照后面。
“啊,这个,”仁王突然笑出了声,“网球部国三的时候也演过。”
早川翻页的手僵住了:“……你演的什么,辛德瑞拉吗?”
“怎么可能。幸村写的剧本,女主角非赤也莫属。至于我,本人向来古道热肠,自然应该饰演神仙教母。”
“真田演王子,完全不像国中生。他在后面说前面的姑娘等一等,我在舞台边上看着,想说赤也见到你,跑都来不及。本来那个剧可以圆满收场,结果转换场景的时候,赤也把裙子弄破了。”
“听你这么说,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。”
“他应该没这么聪明。开演之前他临时变卦,躲在厕所里不出来。我们什么招都使了,我还专门买了章鱼烧和烤串,没用。当时青学的越前也在,他说了句‘你这样只是在逃避,借此掩饰不自信,如果我来演的话,不管主角还是别的角色都能手到擒来’。我们本来觉得,这种激将法肯定没用,结果赤也一下就把门打开冲出来了,还说现在就演给他看。”
“……果然是单纯的笨蛋。”
“是吧?那条裙子紧急补好,赤也是穿不上了。结果幸村就找到越前,说你不是什么角色都能手到擒来吗,那就稍微帮一下我们的忙吧。他推脱不过,自家学长又极力怂恿,所以只好上台,结果还要和真田借位亲吻。我问幸村,你是故意的吧,这人只是笑,不理我。”
他到底没有问,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。无厘头的回忆,体贴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缝隙。
“好可惜啊。”早川轻声说,“我也想看切原君扮成灰姑娘。”
“不可惜,”仁王完全没把后辈的面子放在眼里,“明年他升上来,再看看能不能再骗他扮一次。要尝试多种角色,才能开拓自身的可能性。”
她低下头,忍着笑把照片翻过去。自从姐姐出了意外,这些相册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,烫手山芋似的藏着,始终没有翻开过。日复一日,记忆沉淀、提纯,滤去琐碎的杂质,结晶出自以为重要的瞬间。她只记得自己受了多少委屈,多少隔着饭桌的沉默对峙、违心修改的套话作文,以及未见预报的大雨,没有办法撤回的信息。
百身莫赎,一梦不还。甚至忘记了她和姐姐之间,竟然还有这么多快乐的过去。整整两本相册,全都沉甸甸地收纳在这里。
她们翻过十岁的运动会和十一岁的圣诞节,最后几页,时间已经到了十二岁的冬天。择校志愿表发下来,早川斟酌许久,最终填了镰仓三中。元旦那天她们去神社初诣,姐姐把绘马挂到架子上,母亲在旁边抓拍。兴许是傻瓜相机的模式设置错误,人物和背景之间几乎没有虚实对比,她可以清晰地在洗好的相片上,看到姐姐写在绘马背面的文字。
“……希望明羽在新学校的每一天,都比前一天,开心一点点。”
看到这里,心底的小火终于将情绪煮开。百味杂陈的感受一路向上,顶开了喉咙口无力的盖子。
“你说你是神仙教母,”她看着仁王,仿佛真的会有神迹在黑暗中显灵,“那你可以帮我……实现一个愿望吗?”
作者有话要说:
夜色温柔,我们仁王同学也好温柔。早川……她觉悟了,但又完全没觉悟(喂)
说海原祭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仁王了吗,显然是不可能的。只是下意识的身体动作,可能暗示了故事后面的走向。
海原祭,我心中的图片剧之神,真的是看一次笑一次……网球王子,如果你出180集中学生日常,我肯定180集追着看……
非常感谢大家投放的营养液!qwq
[45]“最后的幻影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