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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时分虽然是日头最大的时候,但赤丘一旦入了秋,白天的风也凛凛刺骨。
营前荒地杳无人烟,风沙漫漫,唯独一抹淡青色的身影格外显眼。
亦泠就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站着,被风吹得身形佝偻,环着双臂浑身微颤,只能靠着跺脚来取暖。
回过头的瞬间,看见营帐门口站着的身影,她的目光顿住,连同动作都僵在了原地。
十几丈的距离,她并不能看清谢衡之的面容。
只见他迎着风沙朝她走来,步子越来越快,亦泠心口猛跳了起来,却不知自己该进还是该退。
直到谢衡之站在了她面前。
营帐外的风呼呼吹着,薄衫贴着他消瘦的身体。
亦泠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一点点挪到他的胸口,看见了因昏睡而渗出的冷汗痕迹。
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
亦泠再抬起眼时,看见他苍白的脸色,呼吸也紊乱了起来。
而谢衡之垂眼看着她,胸膛的起伏很明显,气息声也格外重。
这时,追出来的军医急匆匆喊道:“大人,您不可就这么待在外面,您得回去休息!”
随着他的声音传来,亦泠看见谢衡之的脸色越发苍白了。
可是他的双眼却紧紧盯着她,眸光颤动,仿佛在极力地强撑。
亦泠想张口说话,可是她的嗓子好像被风沙封住,十分干涩,不知该说什么,也说不出口。
药已经送来了,人也看见了。
虽然他看着还是很虚弱,可是有这么多人守卫,还有寸步不离的军医,似乎都比她有用。
于是亦泠一点点地收回了目光。
“我给你送了些天山雪莲,他们已经拿进去了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越来越低,“那我先走了,你好好休息。”
谢衡之依然没有说话,但是亦泠每说一个字,他眼里的凝光就消散一分。
亦泠终究还是转过了身。
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谢衡之落在她背影上的目光。
可是她刚走出几步,就听见了身后军医的惊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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营帐内生起了炭火,虽然有些闷,但足够暖和。
军医给谢衡之扎了针,虽然没能让他转醒,但脉搏好歹是稳住了。
于是又转头去看案桌上的汤药和清粥。
原本以为谢衡之终于清醒过来,能吃饭和喝药,这身子才能恢复。
谁知来了这么一遭,人又倒下了,他们又得枯等。
把凉透的汤药和清粥端出去之前,军医回头看了眼守在床边的亦泠。
自从进来后,她就坐在那里没有挪动过。
军医从未见过她,只听旁人说她似乎是岐黄堂的人。
一个是赤丘药材皮革铺子的人,一个是上京来的高官,分明该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。
可是回想方才东门一幕,她和谢衡之什么都没说,军医却能看出他们二人关系匪浅。
于是他没有多问,只是默不作声地端着托盘走了出去。
营帐外时时有脚步声响起,偶尔有人掀开门帘一缝看里头的情况。
亦泠浑然不知,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守在谢衡之床边。
他的脸色依然没有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