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语:“你今天唯一的工作重点不应该是我们的家庭聚会么?”
罗浮玉讪讪,匆匆又和小唐叮嘱几句后就挂断电话,抬眸嗔了丈夫一眼:“知道了。”
走出几步,罗浮玉才发现丈夫左手抱着因为热闹格外兴奋的儿子,右臂正虚环在她腰后,替她隔开推搡的人群。
远处飘来《白蛇传》的唱词,戏台上水袖抛起。
溅出的弧光掠过她鼻骨小痣,好似道观檐角垂落的红绸。
再走几步有个许愿池,结着薄冰,铜钱在冰面砸出的裂痕像蛛网。
罗观承攥着高挚的食指,踮脚去接檐角垂落冰凌融化的水滴,顺道和高挚说起悄悄话:“爸爸,姆妈穿红色比白色好看”
高挚望着池中罗浮玉支离破碎的倒影,换上笑脸弯腰将儿子举过肩头。
罗浮玉没有注意父子俩的交头接耳,驻足在卖泥叫子的摊位前
檀木匣里躺着对彩绘春燕,翅膀上描着金箔云纹。
摊主老妪絮絮叨叨说这是仿南宋的样式,檀木匣里躺着的彩绘春燕翅膀微颤,金箔云纹在暖光中流转。
罗浮玉拈起一只春燕,忽然轻笑:“我七岁那年偷偷跑到庙会去也买了一堆小玩意儿,被人抓回去的时候,静虚就罚我攥着泥燕子跪在叁清殿”
她还记得香灰落在衣襟的灼热感,甚至给烫出了好几个洞。
高挚沉默地倾听着。
一言未发中,只见人群忽然向城隍阁涌去。
焰火在夜幕炸开第一朵金盏,罗观承笑嘻嘻着捂住耳朵,糖兔摔碎在青石板上,溅起的糖渣像零落的烟火星子。
天空开始飘雪,高挚望着她睫毛上凝的冰晶,焰火渐熄时,罗浮玉忽然将泥燕子塞进他掌心:“择善前几日给我算了一卦,说我命里有场大雪。”
高挚攥紧燕子,翅膀的裂痕处露出暗红芯子,陶土边缘刺入掌心。
“罗浮玉,你现在二十六岁,兰城下过大大小小二十六场雪,不差那一场。”
她愣了,下一秒突然大笑着转身,牵起看烟花入了迷的观承。
孩童的叽叽喳喳的话语随风飘散,高挚望着她背影,仿佛十七岁那年道香烫烧的火星子穿越风雪,与今夜焰火重迭成灼目的光斑。
罗浮玉,你究竟在试探什么?
高挚忽然快步赶上,握住她另一边悬在半空的手,腕间的沉香珠与红绳相撞纠缠。
罗浮玉偏过脸,焰火在她瞳孔绽成血色牡丹,可映出的是他骤然苍白的脸。
“高挚,你说这雪要什么时候下起来?”